ben小康

只想摸鱼。

如果觉得文风诡异，请将它归咎于熬夜引起的半昏睡状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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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这里要解释清楚，我逃跑了，但不是因为罪恶感。人类的罪恶感已经随着我的灵魂一起离开了我。我跑是怕被发现。我是一群人类中唯一的一个吸血鬼，如果被发现，城堡里的火把就可以成为杀死我的武器。

    还是人类时，我觉得那些无月的夜晚一片漆黑，森林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，但那天，同样没有光，在厚厚的枝叶之下奔跑时，世界却无比清晰。我能看清每根树干上的纹路，看清脚下每一点枝叶。我的感官都增强了，我甚至能听到数百米外狐狸的脚步，听到树顶熟睡的鸟在巢中扑翅——什么？啊，是的，你这样近地坐在我身边。但哪怕你坐在房间的另一头，我也能像现在一样清清楚楚地听见你有力的心跳。

    我刚刚注意到这种变化时吓了一跳，停住了脚步站在森林里。我还不熟悉这种感觉。好在当时四周一片寂静，不然我可能会受不了的。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，才接着跑起来。其实我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才能找到父亲。我只是盲目地跑。我也没有细想他未经我同意就转变了我，或者想如果他没有下手我大概会死。我不敢细想。我现在需要父亲的指引，所以绝不能对他产生怨念，而如果我思考了，我很可能就会怨他，何况，思考也不能改变什么……等我真的允许自己思考了，我已经重新拥有了人类的灵魂：人类的良知让我心如刀割，恨这曾经的受害者将自己的亲儿子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，但人类的爱又和吸血鬼的爱一起，使我双重地爱我的父亲——尤其是，在我见不到他时，爱他就更加容易一些。

    我找到了父亲的古堡。他就在被荆棘填满的干涸的护城河边等我。他拥抱了我，抚摸着我的头，让我靠在他肩上。“欢迎你，我的儿子。”

    父亲和我都熟悉情况，知道什么样的人不会有人惦记，什么样的人家里没有上报失踪的能力，什么样的人可以在杀死后假装成路遇强盗——虽然盛传幽暗密林闹鬼，里面仍然有强盗出没，有时骑士们会以他们为食，但父亲不屑于对他们下手，嫌吸那些强人贼子的血液麻烦又不体面。我们就这样有选择地掳走旅人，为了进食，有时也为了财物。我们会趁着早来的夜色潜入市场，同人类交易，换取布匹、蜡烛、工具、武器等等，之后也伺机捕猎。

    我的失踪引起了混乱。消息传出之后，周围的贵族开始觊觎我的土地，几个远亲也虎视眈眈。谈判很快就演变成了战争。难民和军队进入森林，有些，因为各种原因，再也没有出去。父亲和他的骑士们聚在一起研究讨论，算计着我们可以通过哪一方获得最大的利益，谋划如何袭击这股势力的对手。我从未参加他们的讨论。我的意识里还有一小部分认为我是那里的领主，虽然我不再在意封地的百姓，我还是不愿这样谈论谁最适合夺走我的土地。

    有一天，几个难民来到了古堡外面。这种情况偶尔会发生，一些人迷了路，走到古堡附近，我们就会将他们请进来，等他们放松警惕，吸干就丢弃到森林里等待食腐动物的光顾。那次我们也打算这样做。我和两个骑士发现了他们，就请他们进门。难民里有一个男人一直盯着我看，看起来惊慌又宽慰——我想，他没有理由感到宽慰。但他非常眼熟。我做领主时见过许多人，所以看到眼熟的人也很正常，可是这个人瘦削肮脏的脸给了我一种特别的感觉，好像我应该认识他。他有一个红头发的女儿，一路都被他护在身侧。我记得我想，这人类父亲的保护是多么可悲。

    我们带他们去清洁更衣，就像真的当他们做客人一般。等他们洗干净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，我认出了那个男人。加里安。那红发女孩是他的陶瑞尔。

    他一看到我就立刻认出了我，也瞬间意识到了我是什么。是他掩埋了那个老看护干瘪的尸体，看到了獠牙留下的小孔。但他仍将我认作他的领主。他恳求我——一个杀人的怪物——保护他们，至少保护他的女儿。

    “我的性命无所谓，但求您，别杀死我的女儿！”可当我打算偷偷放她出去，他又求我不要，“她会死在森林里的！那些野兽已经杀了三个人了，还有士兵——天知道他们会对她做什么……大人……”于是我明白了。但他想要的东西不是我能给予的。我对他说了，他又叫我“大人”，我就将他和陶瑞尔一起带到了父亲那里。

就这样，加里安永远成为了他的管家。他不再叫我“大人”了。至于陶瑞尔……我多了一个妹妹。

    这就是故事的开始。

 



THE 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