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en小康

“现在，”司仪清清嗓子宣布，“有请伴郎讲话。”

约翰站起来，别别扭扭地摆了下手，格雷格对着酒杯乐了出来。

“哎，哎，”约翰喃喃说着，微微点头向大家致意，现在就连茉莉都忍俊不禁了。他低头瞅瞅演讲词，又转脸看看旁边的夏洛克。后者也回望着他，表情高深莫测。“夏洛克请我当他的伴郎时，我一开始——挺犹豫的。”

“犹豫？”夏洛克重复道，“你说，‘你是真不清楚伴郎的意义，是么夏洛克？’”

“多谢，”约翰面无表情地说，“你要不要——？”他做了个手势，替我来？

夏洛克懒洋洋地挥挥手示意他继续。“我洗耳恭听，约翰。”他说。

“我建议过他请格雷格，”约翰说，“结果他问，‘谁？’”格雷格恼火地靠到椅背上，“然后我非常错误地提到了他哥哥，”他的目光在台下的这一小群人中找到了麦考夫（他平常才他妈不会主动这么干呢，但今天他必须说出这话，他必须让麦考夫听到，因为麦考夫已经爱了夏洛克一辈子了），“结果，为了说明那是个糟糕的主意，夏洛克一气儿列出了二十三条理由，”麦考夫瞥了夏洛克一眼，他甚至允许自己的嘴唇抽动了几下——当然幅度很小——但他的弟弟没有理他。

“我已经很克制了。”夏洛克嘀咕道。

“你这辈子就压根儿没克制过，”约翰压低声音打趣说，他可能只是说给自己听的，夏洛克的眼神现出了一丝笑意，“话说回来，”他清清嗓子说，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一上来就是，‘第一：他比我还讨厌婚礼。他就算不来都完全可能’，”约翰又低头瞧了瞧夏洛克，然后稍显犹豫地说，“所以——多谢，麦考夫，”他向他点点头，“我知道你的出席对夏洛克来说很重要。”

夏洛克低声嘟囔：“呣，并不。”但约翰刻意忽略了他。

“这等千载难逢的日子岂容错过，约翰。”麦考夫戏谑地说，雷斯垂德装作用餐巾擦嘴，堵住了一阵笑声。

“然后——还有一条，”约翰说，拿着演讲词的手在身侧放了一会儿，夏洛克警惕地抬头望着他，“里面的第三条——”

“第二十三条，”夏洛克咕哝道，他一定知道约翰要说的是什么，他绝对知道，但他也没真的不让他说。

“第三条，”约翰又说了一遍，“他希望麦考夫来主持仪式。顺便再说一遍，谢了。活儿干得真是没得说，”要是平时，麦考夫肯定又要把他那“华生大夫，您是怎么给养大的”的表情赐给约翰了，不过此时，他似乎正在努力地把它憋回去。对此，约翰——咳。不论如何，约翰对他的努力表示感激。毕竟是个大日子嘛。“所以，虽然他没自己请你来，”他加重语气说，“他确实是想要你在这儿的。”

“不我不想。我忙着呢。”夏洛克恼火地顶嘴。

“你就腾不出两分钟来打个电话？”约翰转向他低声问道，他俩为这事争起来不是一次两次了，今天也不可能争出个结果。他清清嗓子继续讲。“夏洛克跟我保证，只要我接受，我就不用费心参与计划婚礼了，反正我已经证明了自己在这方面‘一无是处’，”——夏洛克赞同地点点头，——“他还表示单身晚会并不必要。我要负责的唯一事情就是做个演讲，”约翰顿了顿。“接着他又声称，作为他最好的朋友，当他的伴郎就是我的职责。”

“其实他心里可是受宠若惊呢。”夏洛克插嘴道，喝了口水，约翰笑着嗤之以鼻。

“再后来，夏洛克又提醒我说，他之前就给我做过伴郎，而且，按他的话讲，堪称‘绝对的典范’；于是我也提醒他，就是那一次，我们在我的单身之夜喝得七荤八素，我的婚礼喜筵也被搞成了犯罪现场，”这冷幽默收到了他所期望的笑声，然后他加了一句，“不过除了这点，他倒也没错。”他又低头瞅了瞅演讲词，“这就又回到我们眼前的事情上了。也就是。我的演讲。”他再次停住了，抬手挠了挠后脖子，他整个人都僵住了，觉得又紧张又尴尬。他实在不是干这个的料。“夏洛克，”他说，朝他微微转过身，“你没有……多少朋友。”

夏洛克似乎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一会儿才承认道，“的确，”不过他看起来还想要再补充些什么，所以——

“得到你的尊敬并不容易，”约翰继续说，有人貌似在喝水时笑出来呛到了（也许是格雷格，但也可能是斯坦福），夏洛克一歪头表示同意，“要赢得你的友谊就更难，至于你的——你的爱，”他稍稍犹豫了一下，“老天，有时候单是争取你的注意力就够难的了，”夏洛克张嘴仿佛是要反驳，“那回我出国了你都没注意，夏洛克，”约翰轻轻笑着提醒他，夏洛克闭了嘴。“所以，能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咨询侦探的最好的朋友，是我莫大的荣幸。”

“你是该荣幸。”夏洛克小声说，约翰又笑了，比刚才略微放松了一点点。

“你才华横溢，无与伦比，我知道几年前我就把所有这些词都用尽了，”他深情地说，“所以我也就不再在具体用词上纠结了。大家都知道你聪明，”他浅浅一笑，“万一他们不知道，你也肯定会告诉他们的，”这又引来了一阵笑声，就连夏洛克也不情愿地咧了咧嘴，“但是还有——其他的事。正是这些事使我认识到，你是我一生所能遇到的最好的人。你是——我认识的最勇敢的人。你不轻易钟情，也不随意示爱，更不无差别地泛爱，可一旦你爱了，夏洛克，”他的喉咙有些哽咽，“你就爱得猛烈而忠诚，”他咽了一口，“而当——谁能给赫德森太太拿块新手绢吗？谢了——当事关你朋友们的幸福时，”他微笑着补充道，“你尽管掩饰得很好，却仍然表现得极其无私。”

“综上，作为你最好的朋友，”约翰说着，有些拘谨地一耸肩，“我愿你和此人白头偕老。因为这个人觉得，偶尔吃吃热过的剩外卖，看看电视上的垃圾节目也能算是度过良宵。因为这个人不介意凌晨三点钟的小提琴声，只要标示正确就也不介意冰箱里的人体器官。因为这个人会永远与你共舞——不论是在婚礼喜筵这样的公众场合，还是在你们起居室那样的私人空间，都会心甘情愿，”茉莉想象着他所描述的图景，有些惆怅地笑了，“因为这个人一直——也永远都会——把你当作他所能见到的最最了不起的人——呃，说真的，有谁有——多余的餐巾也行啊？”约翰说，他望着赫德森太太，无助地拍拍西装口袋，他就要结尾了：

“我愿你幸福，我愿你永不会错误地认为自己配不上所拥有的生活，我愿你永不担心爱竟可能是一个缺陷或是弱点。我愿你与这个幸运得为你所爱的男人共度一生。”

“作为你的伴郎，也是你最好的朋友，我愿你如此，”他停下来，清清嗓子，然后继续说道，“作为你的丈夫，我保证，每一天，都不懈努力，为了你，争取成为我所说的那个人。即便非得在他妈我自己的婚礼上身兼二职也在所不惜。”

“我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。”夏洛克咕哝道。

约翰把一只手轻柔地放在他的肩胛之间。“我知道，”他好脾气地说，他们的朋友们也发出了善意的笑声。

这时，夏洛克突然站起身来，一把拉住他，轻轻地、一遍遍地吻他，约翰脱出他的怀抱，大笑起来。

“好一桩新鲜出炉的丑闻，”他调侃道，“在婚宴上亲吻你的伴郎。”夏洛克小小地微笑了，他调正约翰的领结。

“丈夫。”他纠正道，听起来仿佛在掂量这词的分量，他的手指蹭过约翰的胸口，即使是隔着衬衫，他也能感觉到它们的温暖。

“丈夫。”约翰应道，抬起头，让夏洛克再次温柔地吻住他的嘴唇。

(无授权)

原文作者 trustingno1